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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手機上他最後的幾條回覆,淚潰堤般汨汨而下。

 

 

為甚麼?為甚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為甚麼偏偏要在這天?

 

 

就像是用遙控器不斷按下回播鍵,南優鉉哭累了,心疼了,仍舊在自虐的一遍遍打開手機,盯着那幾條回覆,他,給他,最後的回覆。

 

 

南優鉉記得有次回想起與他初識時的場面,他隨意問了句「到底我們是怎相識的?」他笑着回說:「那你要感謝李浩沅了。」他才記得,對啊,他們是透過好友介紹認識的。然後他感性的一句:「沒想到我跟你都比跟他熟了。」南優鉉想,這是緣份吧?那時候的金聖圭只淡然回道:「是啊,我也沒料到。」

 

 

大概,情都一樣,合則來,不合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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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圭對他掏心掏肺,他南優鉉怎會感覺不到?

 

 

認識不久,金聖圭私訊他的次數他都數不清了,偶爾還聊到半夜三四點,話題早就扯到大江南北去了,聊到對方都睏到不行,嚷着明天是起不來上班了,這才掛斷。只是掛斷了線,鳥兒都開始覓食了,有好幾回都是聽着鳥叫,看着天空漫上一抹藍,精神撐不住才幽幽睡去有時候聊着聊着眼皮都在打架了,話筒傳來的聲音傳到耳朵的時候都糊了,還是堅持着聽到對方把話說完,然後把飄散於腦海各處的句子東拼西湊的接起來,再似有若無的回上幾句,老實說,有時候南優鉉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自己回了甚麼有時侯南優鉉實在是累得撐不住,人攤在床上想說邊當聆聽者邊閉眼休息,孰不知假寐變真睡了,手機還緊握在手裏,金聖圭沒得到回應就知道南優鉉大概又聊到睡着了,也不管對面的人聽不聽到,甜甜的跟他道了句晚安就掛線了。這個時金聖圭就會忍不住在心裏罵他一句傻,累了跟他說句累了要先睡了不就好了?非得要硬撐到進入夢鄉去了……可是金聖圭內心一股暖流竄上,因為他知道,這代表南優鉉在乎,在乎他們之間的友情。

 

 

 

//

 

 

 

金聖圭平常有空的時候都老愛宅在家,有次腰疼去醫院,醫生還告訴他說腰會疼是因為他在家躺太久了!金聖圭聽完只得無奈的笑笑,然後敷衍的應了句自己有空會多出去走動走動,活動身體,醫生才點頭放行。只是,以金聖圭的性子,就是踢一踢動一動的,難得休假當然是好好休息一下啦,還做甚麼運動嘛拿完藥回家又是老樣子的攤在沙發上追追最熱播的連續劇,最多也就是跟東雨浩沅他們幾個在職場交心的出來喝喝酒而已,嗯,最還多了個不搭邊的南優鉉。

 

 

的確是不搭邊的。因為,南優鉉跟他本來應該是兩條平衡線,不認對方,也沒交集。

 

 

這倆相遇,純粹就是一向精明的李浩沅一時糊塗。

 

 

李浩沅難得的糊塗了一回,忘了自己早約了金聖圭,又約了南優鉉,結果跟金聖圭到了居酒屋附近的時候接到南優鉉那通怨氣滿滿的問責電話,他才記起自己約了南優鉉,那時,南優鉉已經在他公司門口空等了半個小時,對南優鉉感到抱歉的他只得連連道歉,跟李浩沅並肩走的金聖圭從沒見過這樣的李浩沅,就拍拍他的肩,然後用口型問他電裏頭的是不是東雨。着急的李浩沅搖頭,又叫南優鉉等等,用手蓋住手機把手機從耳邊拿開,輕聲的問金聖圭介不介意他朋友一起來喝酒,金聖圭見李浩沅慌亂的樣子,就應了句不介意,李浩沅才又向手機另一端的那位朋再說了幾句,結尾多加一句對不起才掛了線。

 

 

金聖圭想着李浩沅的朋友性子真烈啊,嗓子大到他能聽到他向浩沅抱怨他竟然忘了自約了他,害他傻傻的空等了半個小時,聽到最後,另一頭的他應了句他十分鐘後到。

「你朋友十分鐘後到?」金聖圭一開口,李浩沅就知道他跟南優鉉的對話都被聽光光了,一時間有些尷尬。

「嗯。」

「最近怎麼了?一直失魂落魄,丟三忘四的。」金聖圭心裏有底,能讓李浩沅這副樣子的多半也只能是張東雨了。他們兩個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對對方互有好感,卻礙於世俗的眼光跟父母的期望,一直只以好朋友自居。

「我媽要我去相親。」金聖圭知道,要不是李浩沅覺得難以啟齒,還沒告張東雨,就是不用他開口,張東雨就已經知道了。

「他知道了?」金聖圭平淡的問道。

「還沒。」李浩沅苦惱,到底要怎麼跟張東雨說?就在這個氣氛凝重的時候,一聲劃破天際的「浩沅——」從後面傳來。

 

 

來的真不合時。

 

 

「優鉉,這是聖圭哥。」南優鉉一手搭上李浩沅的肩,李浩沅就向南優鉉介紹了金聖圭。

「你好,我是浩沅的好友,南優鉉。」南優鉉向金聖圭伸出手,卻被金聖圭無視了,南優鉉也沒在意,他想可能是金聖圭不習慣他的熱情才對他這樣冷淡,就笑着把手收回。

「對了,浩沅,你跟你那『好朋友』說了沒?」金聖圭看着南優鉉一副嘻皮笑臉,沒個正經的嘴臉,真是光看着就讓他對這人僅有的好感瞬間歸零,還負值了。

見李浩沅陷入沉默,南優鉉接着說︰「就知道你還沒有說。」金聖圭訝異,這人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他懂讀心,能穿透別人的心事?南優鉉拍了拍李浩沅的肩,然後推開居酒屋的門。「浩沅,你今天別喝多了,醉了我可扛不起你。」李浩沅悶悶的,還是沒有回話。

 

 

坐了一會,金聖圭就明白南優鉉那句扛不起你是甚麼意思了。當李浩沅一杯見底的時候,坐他旁邊的南優鉉已經開始舉起空杯開始發起酒瘋,還想要續杯。金聖圭見狀就想把南優鉉手中不停晃着的酒杯搶過來,李浩沅卻制止了他。

 

 

「由他喝,女朋友劈腿了。」

 

 

沒過一會兒,李浩沅也醉得把腳都擱在金聖圭的大腿上,一隻手圈住他的脖頸,把頭埋在他的胸肩間就是不住的抽泣。在他左邊的南優鉉也好不了多少,打破了兩隻酒杯,醉得七葷八素的南優鉉竟然開始脫起衣服撒起嬌!嘴上仍不停的嚷着要續杯。金聖圭心想你都喝成這個樣了,還續個屁啊!看着這兩個人,金聖圭實在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沒事幹嘛要坐在他們兩個中間啊!自己既要安撫右邊失常的狗皮膏藥,又要緊抓着左邊那個傻瓜那件已被他解了一半紐扣的襯衫,讓他胸口春光不外洩,他真的累到快沒力氣了,那個傻瓜還朝他手臂上咬一口,痛得他立即飆淚!

 

 

結帳也是讓金聖圭不禁為自己的錢包默哀,這價錢都夠他上高級餐館吃上兩頓了,結完帳還得要先把這兩隻醉花貓送回家。金聖圭忽然竊喜,慶幸自己今天臨時改變主意沒有碰杯,不然他們三個就要倒霉了。金聖圭經一番仔細分析,其實哭鬧到此刻累到睡着的李浩沅還比較好處理,自己直接把他載回家就能搞定,反正回公司取車也就一段十分鐘的路,把他們倆先丟這讓店員幫忙看顧一陣子應該是沒問題的。可是搞得定李浩沅,搞不定南優鉉啊!他才認識南優鉉這個小時,根本不知道他人住哪,怎載呢?又總不能把人丟在路邊不管,看着雙眼迷濛,雙頰薰紅,衣衫半敞又一直向他撒嬌的南優鉉,金聖圭只能嘆自己這次是鐵定是攤上了一個麻煩人物了。

 

 

 

//

 

 

 

金聖圭後悔把南優鉉載回家的決定了。

 

 

想着把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扔到後座也該沒問題,金聖圭就這樣做了。一直到李浩沅下車前也都相安無事,金聖圭也不禁佩服自己的小聰明,可是,把李浩沅平安載到家後,剩下的那隻醉貓就發作了。

 

 

喝多了。

 

 

南優鉉一直含糊不清的碎碎唸着不舒服,金聖圭知道準是黃酒下肚灼燒到胃,想吐了。最後一個膠袋都給李浩沅用了,沒法子,金聖圭只得叫他撐着點。

 

 

把人弄下車後,那人靠着自己,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就當衣服是嘔吐袋,一股腦的全吐在他身上。算了,自己也無謂跟一個醉得半死的人計較。不過衣服一下子髒了大半,只剩下背部的衣料沒髒,盤算着那人要依靠自己才能一起歪歪斜斜的走上幾步,金聖圭免得南優鉉臉會沾到自己剛吐出的穢物,就果斷把人背起來,看南優鉉在傻笑,怕南優鉉神智不清會摔,於是只得一邊走一邊叫他絕對不能放手。以這個狼狽樣跟大樓值班的保安四目相接的那一剎,金聖圭頓時尷尬得不得了,直覺告訴他,那保安一定是誤會了甚麼,金聖圭畫蛇添足的一句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更是讓人覺得他們倆關係絕非普通朋友這般簡單。

 

 

可能是把人背在身後,腦袋跟着步伐一步一顫的,剛踏進家門,那人又吐了。

 

 

可惜了,這件可是自己最喜歡的襯衫。

 

 

「吐乾淨了?有沒有好點?你歇好回過神就去洗個澡吧,浴室在廚房旁邊,浴巾我幫你掛在了浴室門後。」說完金聖圭就打算出去一下讓南優鉉休息,順便把身上的衣服換掉,就留南優鉉一個人在房間。換好衣服才發現自己忘了跟他說自己找了套衣服給他換洗。

「浴室有套衣服是給你換洗的,放心,內褲都新的。」金聖圭怕打擾到南優鉉就沒進去,敲了兩下門就隔着房門對南優鉉說。「我就在隔壁。」把頭埋在枕頭的南優鉉聽到了,悶悶的應了聲嗯,金聖圭隔了道門自是沒有聽到,南優鉉應了又翻身過來盯着房中亮着的白燈,清醒過來,他又想起她的那句︰「其實你從沒有愛過我,你只是一直把我當妹妹。」南優鉉茫然,那是甚麼意思?他實在不明白,他對她百般遷就,做甚麼都以她為先,跟她交往後又自覺的與異性保持距離,這錯了?女生的心也太難理解了吧?他對她好,全心全意的對她,她卻說自己對她太好,讓她很有壓力,跟他在一起,總要承受其他女生對他投來的蔑視目光,背後的指指點點,說她比不上他。就因為這樣,因為他太好了,所以她就該背叛他,覆滅他對她的愛?

 

 

要不是恰巧撞見,他還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裏多久。

 

 

 

//

 

 

 

「早餐做好了,出來吃吧。」金聖圭站在門外十分鐘,猶豫着該敲門還是進去,一直揉着自己的指節猶豫不決,他知道南優鉉沒去洗澡,估摸着他大概是睡死了,這個時間,不知他醒了沒,可最後還是進去了,站在門邊手緊捉着門把。雖然南優鉉背對着門,可金聖圭知道,南優鉉是醒着的。

 

 

結果南優鉉去洗了個熱水澡。

 

 

「過來吃早餐吧。」剛才金聖圭進房收拾的時候,發現枕頭整個是濕的。

 

 

南優鉉坐在金聖圭對面,沒有說話,就靜默的用着早餐。末了,南優鉉開口了。「聖圭哥你有談過戀愛沒有?」也許話出口了才覺得不恰當,又補上一句︰「不說也沒關係。」金聖圭頓了一會,放下筷子,道︰「有。」南優鉉面對如此坦率的金聖圭突感不知所措。「碗讓我來洗吧,昨天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嗯,好。」把碗放在流理台,金聖圭走到南優鉉背後。

 

 

「優鉉,過去了的事就該讓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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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翎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