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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裝作不經意的路過,然後站在宅外靜候時機翻牆入院。那梧桐樹長的高大,比宅子築起的院牆要高,淡黃綠色的梧桐花鮮豔而明亮,讓他未步近這大宅,遠遠的就讓他看得目不轉睛。李浩沅平生第一次做不法的事,在宅外站的愈久,內心就愈是緊張。可是已經決定了要去做的事,李浩沅是不會半途放棄的。一直在聽牆根的他,終於聽到院裏丫鬟的談笑聲愈來愈小。再過一陣子,確定門後再沒有聲音,他估模着他們該已離開門後這地方,到宅中其他忙活去,就提起膽子翻到宅子裏。正當他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成功翻牆入院,並且不費吹灰之力就從樹上摘了朵梧桐花這事兒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候,被喜悅蓋過理智的他徹頭徹尾的忘記了這不是他的家,忘記了自己現在該要趁還沒被人發現之前溜出這院子這事兒——結果,他光顧着對那摘來的花傻笑,連現在有人正站在他身後抱胸怒瞪着他也渾然不知。一轉身,就被嚇得立即下意識的丟掉手中的花。那人一見他轉身,就立即上前揪住他的衣領,毫無章法的一拳揍向他的臉,嘴角立即掛着一條血痕。被揍的李浩沅見那人毫無住手的意欲,一直左閃右避,被動的捱人家拳頭又不是他的風格,於是他在那人正抽手揮拳的當刻也掄起拳頭還擊。只是陰差陽錯的,原本打算揮往那人臉頰的拳頭竟偏了,又來不及抽手,結果重重的落在那人的鼻樑骨上,讓那人頓時流下兩行鼻血。兩人扭打作一團,直揍得對方都臉青鼻腫的這才罷休。過後,那人隨意的提起衣袖把鼻血胡亂的抹掉,然後主動勾着他的肩頭,艱難的扯起嘴角,朝他佩服的豎起姆指。隔了好一會以後,才開口問道:「你偷潛來的家有甚麼目的?」被揍的青一塊紫一塊的那人說起話來雖然口齒不清,卻也明白那人在問甚麼,只好把那朵已然在這場混戰中壯烈犧牲的梧桐花撿起來,無奈的苦笑着,把花遞到那人的眼前。那人見到後不禁大吃一驚,不可置信的道:「不是吧?!如此大費周章、不惜一切的翻到我家前院的你,竟然竟只為了這朵梧桐花?」李浩沅只得尷尬的朝那人點頭。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對望着。忽然,那人拉着他穿過前院,趁着宅內的下人丫鬟不在,領他到他的房間,然後把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別作聲就匆匆跑出去。一會,那人回來的時候,手上就多了一白底藍花的瓷瓶。「這是的父親的,我偷偷的拿來,我們一起塗,這藥塗了傷口很快就消了。」話音剛落,那人就倒出藥酒,用掌心搓了搓後就仔細的塗在李浩沅的傷口上,用力的揉着,痛得他按捺不住「嘶——」的一下壓抑的叫出來,下意識的想要縮開,卻被那人死死抓住。「不要動!很痛麼?忍着點吧。要是輕力的話,這藥酒揉不進骨可就浪費了,我也白忙活了。」那人笑着安慰道。「為甚麼不告發我?」李浩沅百思不得其解,怎麼也想不通眼前這人為甚麼要偷偷的把他帶到自己的房間,還為了他這個梧桐花賊,不惜把他家父的藥酒偷來,並替他揉藥酒。「我不是已經痛毆了你一頓了麼?」「可我也把你揍得連鼻血都流了啊!」「噓!不是叫你要小聲點了麼?被人聽到,你今天可就走不出這府第了。」為了以示懲戒,那人故意更用力的揉着他手肘上的瘀青,痛得他立即眼眶泛紅。「你就這麼點兒能耐?」「讓你揍了我,不是證明了我的拳腳功夫還有進步的空間麼?那自然就是別的事兒了。倒是你,跟我拳腳相向時還不見你吭聲,怎麼現在只是揉個藥酒你就忍不住了?」那人調笑道。「你也挺有趣的,可以為了朵花跑到別人的家裏去。」見李浩沅別過頭不理自己,那人更覺得美滋滋的,邊揉邊繼續說道。「那花不是普通的花。」沒想到,李浩沅竟然會驀地語帶認真的回他這麼一句。「不就一朵梧桐花而已,有甚麼特別?」「那是我的勇氣,是我埋藏於心底九年也都無法開口的心意。」氣氛突然變得有點沉重,兩個人霎時沉默下來。「好了。」那人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義他說了句:「我相信那個人一定會明白你的心意的。你手中握着這朵,花瓣都給踐得七零八落了,待會兒你再摘一朵吧。」那人淡淡的道。或許是敬佩李浩沅的果敢,或許是因爲他感受到李浩沅對心底那人的真摯感情,讓南優鉉覺得眼前這人十分有意思,就向他遞手相握碰肩。從此,倆人就成了知心好友。

 

 

每當他回想起他們倆就為了一朵梧桐花而拳腳相向,總會忍俊不禁。他們倆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自那天後,金聖圭的心就像是鬼迷心竅似的,不論在何時何地,在做甚麼也好,總是在想着那個人。哎喲,真的讓人煩心吶!到底怎才能再見到他?腦海全被那個人所佔據的金大作家根本下不了筆,心情愈發苦悶憋屈卻無處宣洩的他只得好以練字作藉口,於空白的稿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名字。不到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原來李浩沅有這麼重要。那臭小子,不要他來的時候就老要來,需要他的時候卻連個影兒都沒找着,怎搞的真是⋯⋯就在金聖圭在小聲抱怨着,並找着李浩沅晦氣的時候,金大作家口中抱怨着的主角就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就有了剛才那一齣搶紙團的戲瑪。其實⋯⋯每天受着金大作家的絮叨轟炸的李大公子只是今天來晚了一點兒,他可是一天也不敢把金大作家落下的。寧願自己耳朵疲勞,也絕不會放他一個人。因為李浩沅知道,那是金聖圭在乎他的表現。與金聖圭相交的已經屈指可數,更不用說是與之深交的,除了他,恐怕也沒有別個了。因此,不管怎麼樣,李浩沅也不會撇下金聖圭一個人不管。他也常慶幸金聖圭不是獨子,要不然他真想像不到金聖圭的日子能怎麼過,雖然——他那寶貝弟在他人眼中又是另一個奇葩。他想了想,金家這兩兄弟都是那麼的讓人頭疼啊!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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